人对万物皆可生发感情
的确,我对一辆破旧的加重自行车产生了难以割舍的眷恋之情,以至于在搬迁宿地的百般折腾中仍不愿意丢弃它
还是两年前来这座城市后,二哥东奔西跑、动用了一切人际资源,方才找到了一送纯净水的营生
于是,我花50元人民币买了这辆飞鸽牌加重型自行车
它在我的跨下服役了整整两年,给这座城市的上千户市民驮了大约七八千余桶纯净水
那些时日,它是我在这座城市里唯一属于自己的最宝贵财富,也是我创造生活的源泉与动力,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犹如粗犷的蒙古人必须拥有一匹好马一样
每天从晨7点开始至晚十点,它无时不在我的驾驭下穿街走巷
我那时的工友都比我年龄大,我由于体弱干活总是比不过他们,可我的自行车比他们的要健壮的多,这也跟我力气小对车子的损耗少有直接关系
他虽旧的掉了漆皮,憔悴的面容失去了青春华丽的风采,但与工友们的车子相比其健康状况还是为我赢得了不少荣誉,看着他们在老板娘的抱怨声中推着车子去疗伤,我便总能抢到几趟就近或轻松一些的客户去送
那段风雨交加、雪霜凌落侵蚀得惫败不堪的岁月,用文字记录经历、倾诉感情,成了我灵魂外交的唯一途径,也是精神、思想独自宽慰、愉悦的最高境界
也正是那时偶尔见诸报端的涩俗文字,促使我做白日梦般得吃起了靠跟文字打交道的饭
进了地方电视台做了新闻采访的临时工
送纯净水、推销家电的种种营生都被我毫不留情的辞掉了
加重自行车也被我裁了
我因抛弃了一份自己不愿就范的谋生手段而迎接新的人生挑战差点乐晕了头,正是那份激昂的快感承载了我生命中伟大的转折,在灵魂深处闪动了黑暗与光明交替瞬间的快门
我靠文字吃饭的工作由于没有高教文凭混得并不理想,每月的薪水勉强可以度日,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我又长了一岁,自行车更旧了一年
几天前,借宿的房子让我限期搬走,这突如其来的指令与之我无疑是一种不幸
寻觅、搬迁
我用了一个礼拜,最后用留恋的目光扫视一遍借宿地欲离开时,才发现了歪立于院落一隅的加重自行车,对它的安置问题成了难心问题,新租的房子太窄小,但我始终不想处理掉它,帮忙搬家的老友嘲笑我说:“好好陈列,将来会是有价值的文物”
我想:我对它的留恋是因为它记录了我生命中的一段历程,我对它的留恋,更深的内涵在于我对过去的深切回望
有时候感觉时间过得真慢,特别是等人或是生病躺床的时候
我在过两次生重病的经历,一次是1984年的五月十六日,我在学校操场打球时突然晕厥,被老师和同学送到了医院
那时还没有核磁共振仪,医生们都束手无策,给我推了一针静脉注射液,我醒了过来,看见床边全是人,老师和同学都焦急地望着我,或和医生低声交谈着
心脑外科主任在那里安排护士们配吊液,几个人表情严肃,似乎我的病情很不简单,一个医生低声说了一句:会不会是美尼尔氏综合症?另一个摇了摇头说不像,应该是低血糖引起的昏厥,还有的说该不会是心脏病吧,做做心电图看看?我感觉像是解剖床上的一具尸体标本,等待着他们的最后解剖结果
天花板是白的
可我感觉像是黄昏时的天空,有一种黄色的光在晃动,四周的物体在移动在旋转在漂浮,包括医生、老师、同学、吊瓶、墙上那个带着红圆圈的“静”
窗外的风吹进来,白色的窗帘飘起来,还有护士的白大褂的衣袂,我感觉自己身边飘浮着天堂的使者或是死神的冷静的微笑的面孔
空气中充溢着浓烈的栀子花香以及阳光的味道、潮湿而略带霉腐味的草地气息
后来,一个胖护士长说了一句我没听懂是什么病――阿尔兹海默病的前兆现象,她低声地说,这孩子多可怜,这种病无法治愈
我不知道阿尔兹海默病名的英语单词怎么写,我那时对英语特别敏感,有机会都想学学
后来从林老师那借了韦氏英语大辞典查到那种病的英文拼法以及病的大致症状,结实吓了一跳,原来就是人们常说的早老性痴呆症,也就是脑细胞在一定年龄后会不间断地衰减死亡,直至整个人失去正常的记忆和思维能力
这在我们老家的老年人当中并不罕见
我怎么会得这种病?我不相信,至少我当时不相信,我才多大呀!
科学痛快地战胜了迷信,也无情地摧毁了人们死后可以保留灵魂的美好愿望,然而也有一些科学远不能解释的神秘现象在兴奋着人的神经
9、每个人都想进天堂,却没人想死
17、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